What's Up: 2020 Week 8

作者:Bruce
日期:2020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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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蔡康永在Elle的一个播客里聊到了情商。他说,情商是一件衣服,而不是铠甲;情商不能让你免于负面情绪的伤害,但却可以让你知道哪些情绪是不值得费精力去理会的。换句话说,高情商不是宠辱不惊,而是知道什么时候不需要在乎宠辱,所以表现得宠辱不惊。更进一步说,高情商的人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完成的是什么,而选择不受负面情绪的干扰,而坚持去完成自己的目标。恩,这么说的话,我不是情商低,而是不怎么会应对深陷情绪里的人?(这个借口找的真棒!)

  2. 最近一个很大的感受就是,不管看什么,常常就能和这次疫情联系到一起。相信很多人也有同样的感受。我想,这也许是九十年代以来,我们亲身经历的唯一一次深刻冲击,让我们全面地开始反思自己所处的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而一旦开始反思,问题简直随处可见;那些平时隐匿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而那些平时相信的东西也开始需要重新验证。让人想到另一个情境下的「只有解放思想,才能统一思想」(滑)。

  3. 觉得去做讲座最不喜欢被问到的问题就是:请问你对XXX怎么看?你认为XXX和XXX有什么关系?第一,XXX可能和讲座一点关系没有;第二,我可能根本就不懂XXX,没有资格来回答那个问题。反过来,我喜欢听到的反馈,是对我说的内容提出改进的建议、指出其中的不足或者提出新的相关线索。

  4. 一直认为,我们不应该因为某个词(比如「nigger」)带有不合适的含义,就在日常用语中将其彻底取消掉。相反,我们应该夺回这个词的含义和使用权,在新的语境下重新使用它。当然,这个过程非常地不容易,也很可能会造成很多误解,但这是为了避免我们对自己的词汇库进行不必要的缩减。否则,一旦我们面对一个受到深度污染的语言时,便可能删无可删,变得无所适从。

    最近的一个体验就是: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罗新在《剩余价值》的一期节目中说到:「我认为,人这个东西是最高贵的,哪怕死亡降到我面前,我内心的很多东西是不应该去掉的;如果把那部分去掉了,我就不再是人了」,当时主持人对此表现出极大的感动,而我却有点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点矫情。这个感觉吓到了我自己,原来对官方煽情和宣传正能量的厌恶,是会让我连带着反感所有的正能量和被激起的情绪的。我才突然发现,抒情在我眼里成了一种脏的东西,而我不自觉地在躲避它。但抒情本身没错,真诚地表达情绪或唤起别人的情绪并不天然是一种可耻的东西,我也许该试着重新感受它,并把它抢回来。

    虽然不喜欢媒体用「方舱广场舞」来粉饰太平,但却深深地被故事FM里阿念的讲述打动了。在她的故事里,这些人有着真实的挣扎,也努力地的乐观。唱歌跳舞的背后是一种自我救助也是一次和他人的共情。我希望他们歌唱,为自己而不是为政权。

  5. WeWork去年上市失败,让这家曾经「梦幻般」的独角兽不得不露出了自己的底裤。那些精彩的故事和动人的宣言依然不能改变它就是个「二房东」的现实。这次滑铁卢也让WeWork的投资人损失惨重,有些人甚至称之为「WeWork灾难」。回顾WeWork的发展,他们使用的策略针对的其实不是用户,而是资本市场的「G点」——不管那些概念和未来看上去如何美好,投资人看重的只是何时进入以及如何退出,产品其实却是最不重要的。

    最近听到了一档新的播客节目「WeCrashed」,其中回顾了WeWork的发家史以及他们那类似cult一般的故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听(英文)。如果我们仔细去看,WeWork的工作和他们大肆宣扬的所谓「共享精神」其实关系不大,他们更看重如何用「共享」这个概念去吸引更多的投资人、合作方和用户。「重姿势而没实际」的策略必然更喜欢讲故事,而不愿意去讲背后实际的运营。而这并不只是资本的伎俩。

    前些天,「尖椒部落」的前雇员王小嗨公开了自己被公司辞退的事情,并认为尖椒部落作为一个关注女工劳动权益的机构却没有合理合法地处理自己内部的劳动事务。随后,与尖椒部落有关的几个著名女权主义及公益维权人士在朋友圈等平台发表了个人回应,同时尖椒部落也发布了自己的官方回应。针对这些回应,王小嗨再次发表文章,并提供了详细的证据。此后,尖椒部落方表示不再回应。其中是非曲直在此不做评论,我想各位看了自有定夺。我想聊的是,尖椒部落和上面提到的WeWork之间的相同点。

    这件事情之所以在圈内引发了不小的争论,是因为人们突然发现,那些平时积极宣扬某种价值的人,在面对现实的案件时,竟能表现得如此分裂。比如某著名女权主义者,竟然不能认同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王小嗨的跨性别身份,并一再使用各种性别固化的思维方式攻击王小嗨。再比如,某维护女性权利的活动家,竟然使用了「他当时没有反抗,是因为他自知理亏」这种和「她被性骚扰没有反抗,是因为她也有点喜欢那个人」无异的逻辑。

    我们无法接受,是因为我们曾以为公益组织是为理念而活的——他们不为赚钱,所以一定是为了理念在工作的。但现实是,任何原则、底线如今都难以保守。这些看似有操守的机构,不过是在用“有操守有理想”做branding罢了,他们和宣扬「非歧视、开放、共享」的WeWork没有本质区别——这只是一盘生意。而那些认为这是「同志间的争执」并自觉情感受到创伤的朋友,我只想劝你们早点醒醒。

    既然说到这里,不妨再说一句。即使这个世界确实不太好,也没有什么真的坚守什么理念的人,我们也并不是在要求「每个环保工作者一个塑料瓶都不能用」。我们常常有勇气面对系统的问题,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问题。不过分地迷信任何口号和宣言,看清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陷入的「分裂」,是为了获得承认错误的勇气和继续向前的动力。让我们摔倒的,不仅是别人,也可能是自己。不用一直保持一种「反抗着的完美」。即使是宣扬某个理念的人,也不一定自己就能做到;但只要我们真的愿意,我们就能爬起来继续走下去。

  6. 关于疫情,最近出了好几个访谈,比如周雪光(这是斯坦福大学上的,端的那篇也不错,就是比较拖沓,就不推荐了)、上面提到的罗新、以及刘绍华等,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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