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ruce
日期:2020年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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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空。瑞幸和浑水让不少金融圈外的朋友认识到了「做空」这个词,但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到底什么是「做空」又要如何「做空」。按照MBA智库的解释,做空「是指预期未来行情下跌,将手中股票按目前价格卖出,待行情跌后买进,获利差价利润」,但这个解释听上去有些奇怪:它似乎是一般「做多」(也即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模式的反面,但如果我把手上的股票高价卖出,不就已经赚到钱了么?而且,我又为什么要再把这个我看衰的股票再低价买回来呢?是为了未来再高价卖出么?所以我到底是看好还是看衰这只股票呢?
之所以会有这些令人困惑的问题,是因为这个解释本身有问题。实际上,最常见的做空操作是先向证券商(Broker-Dealer)借出一些股票或其他证券,以当时的市场价将这些股票卖出,再等到该股票下跌后买回相同数量的股票还给券商。「做空」是一种比较高阶的投机行为,它有如下一些特点:「做空」的标的一般不是自己持有的股票,而是向券商借来的股票。它借出的是一定的股票数量,而不是这些股票的市场价值,它所依靠的就是股票价值在贷与还两个不同时间点价格的差异。
因此,「做空」的时机非常重要,因为与长期持有不同,借贷都是有时限的,在一定时期里,如果股票价格不下跌,投资就会失败;另外,借贷也是有利息的,时间越长利息越高。
同时,股票下跌的极限是0,所以「做多」的亏损上限是100%;而股票上升极限理论上是不存在的,所以「做空」的亏损也是没有上限的。但「做空」只要能正确地预测下跌,就算在熊市当中也能赚钱。所以,两者各有利弊。
从本质上来看,「做空」与「做多」都是在价值的低位入场,高位退出,赚到的利润都是两个时间节点标的股票的价格差。不过一种是从资产的角度,另一个是从负债的角度而已。
羽衣甘蓝与齐泽克。《欲望都市》的热播让一种曾经被视为儿童派对食物的小点心——杯子蛋糕——因为剧中女主角的影响,突然变成了象征女性力量的流行食物,造成了所谓的「cupcake moment」。与之类似,近十年来,美国最大的食物风尚也许就是羽衣甘蓝(Kale)了。这种曾经廉价、味糙的食物,因为《艾伦秀》、《人物》杂志以及碧昂斯的带动,变身成为「健康、酷、性感」的代名词,每个人都说他们喜欢羽衣甘蓝。而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由纽约美食作家Cathy Erway主持的播客节目《Why We Eat What We Eat》中的第一期,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我觉得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在羽衣甘蓝在走红的过程之中,它的味道和做法并没有发生巨大的变化(Ellen的羽衣甘蓝薯片也只是改变了吃法),但人们对它的态度却发生了巨变。节目中,有人甚至称羽衣甘蓝的味道是一种「trained palate」(经过训练的口味)——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虽然这东西本身不好吃,但经过训练的、有文化的人却可以品出其中的美妙;如果你不喜欢,只能说明你未经训练,没有文化,这也许可以被称作「Kale Moment」。
这一变化实在有趣,因为一般而言,如果我们希望某个东西流行起来,我们就会让其变得适应「大众口味」,毕竟popular这个词本身就带有大众的意思。但就有少数几样东西,可以在不是大众口味且不怎么改变自身的前提下,成功地俘获大众的喜爱。羽衣甘蓝是这样,其实齐泽克可能也是。这位来自斯洛文尼亚的学者几乎不符合任何「大众口味」的要求:丑、胖、口音重、口味更重,研究拉康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他所写的文章也并不是轻松读物,但他却在过去十年成了无可争议的学术明星。什么是齐泽克的「kale moment」?编程语言的路径依赖。美国新泽西的失业补助电子申请系统如今已有40岁高龄,最近因为疫情期间的申请猛增,导致该系统不堪重负,亟需更新。但因为该系统是用COBOL语言编写的,而这个语言基本已经退役,所以一直找不到懂这门语言的程序员来帮忙。
坚持住,RSS!2013前,Google宣布停止旗下基于rss的Google Reader服务。由于google显然不缺钱,此举也被许多人视为是google对RSS的放弃,并认为这是rss走向灭亡的标志。几年之后的今天,rss还在,只是确实日渐式微,仅仅作为一种互联网的基础设施,应用在独立博客以及播客之中。最近,「即刻」的首席产品官kyth写了一篇题为《RSS二十年》的分析文章。从文章中可以看出,虽然作者清楚地了解RSS机制及其在商业上的局限,但却不明白RSS背后的独立与开放精神,他甚至不认爲这些精神有讨论的必要。 至于「微信公众号……的精神内核就是RSS,并且……它的创造者们,是把RSS的一切都理解透彻了」则完全是鬼话,即刻所提供并感到骄傲的「现在Twitter上在流行什么」这种依靠算法投喂信息的做法,也是一个热爱rss的人所不屑的东西: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什麽是有趣的,我自己知道并希望自己选择什麽是有趣的。 当然,这种「自决」所需要的精神成本也正是kyth认为rss活不下去的主要原因。在这里,我并不是要全盘否定推荐算法,不管是基于社交关系还是基于兴趣关联,推荐都有可能拓展我们的知识边界,但用户的选择权仍然应该是第一位的。对于作者来说,另一个老家伙newsletter似乎成了今天更好的选择:通过newsletter,你可以直接掌握读者的联系方式,并借助邮件机制形成自己的发布平台。但对于读者来说,我仍然认为RSS是最佳的方式:你掌握自己要看什么,并可以自动将信息整合到自己面前=Really Simple Syndication。
翻转的代际立场。知乎上一篇对「如何评价作家方方?」的回答(原文)引起了我的注意。回答者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总结的一个「奇怪的规律」,那就是「经历过八十年代反思潮的人,天然地认为一切抨击政府的行为都是正义的,即使缺乏事实依据,即使漏洞百出,但是由于“出发点”的是无敌的,这个行为必然是可以被接受的」。然后TA对TA妈妈转载的一篇题为「WHO专家表示疫情在中国的二次爆发是大概率事件」的文章进行了「事实批驳」:TA找到了英文原文,指出该专家对中国的评价其实都是正面的,并贴出了原文与TA的翻译。
> 是否有理由担心疫情二次爆发会在中国发生?
> 当然有理由,并且中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当我们在中国各地巡察的时候,其中一件非常震撼我的事是,尤其在西方国家的做法的对比之下,当我和他们的省长市长交谈时,他们的病例数正在以很快的速度下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到了个位数,但当我跟他们交谈的时候我问道,“那你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呢?”他们回答道,“我们在增加病床,我们在购入呼吸机,我们在做准备”他们表示,“我们不寄望于病毒消失,但我们要寄望于做好准备使我们的社会,经济和医疗系统运行起来。我们不能再次陷入这种情况。”
就此,回答者得出一个结论:TA妈妈虽然教育水平很高,而且是TA见到的「上一代中最开明的中国家长」,但却「依然做不到实事求是,依然观点大于事实」,并呼吁大家要「要尊重科学,从事实出发」。
这个回答让我产生了很奇妙的感觉,因为在我的生活经验中,回答者所说的往往是上一代人的观点,而TA妈妈的观点则更像年轻一代。回答者所说的「实事求是」当然很好,只是感觉可以再「事实求是」一点。我很想建议TA去问问那位专家在采访里说的情况是如何被他了解到的,告诉他的人又是基于什麽样的数据说的,这些数据具体是多少、是如何采集的。如果TA还不满意,也许还可以走到现场自己去看看。但知乎似乎并不允许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