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s Up: 2022 Week 9
作者:Bruce
日期:2022 年 3 月 5 日
每週分享當週所思所想所聽所讀,形式不限,長短不區。
What’s Up Weekly Update 又回来啦!以后将继续跟各位分享过去一周里有意思的东西。
If there is but one world, it embraces a multiplicity of contrasting aspects; if there are many worlds, the collection of them all is one. The one world may be taken as many, or the many worlds taken as one; whether one or many depends on the way of taking.- Goodman Nelson, Ways of Worldmaking
工作与圣代的比喻
在 Jess 的频道里,读到了他写的一个关于圣代的比喻,感觉很有意思。前情提要是,有读者认为「先看测评」的工作,虽然看上去很 fancy,但其实表达的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东西;言外之意就是,「先看测评」没什么了不起。
而 Jess 则认为,如此评论是在 missing the point,因为内容的深度其实并不一定是这件事里最重要的东西。这就好像一杯圣代里最重要的也不一定是上面的那颗樱桃,尤其是考虑到,那些有大樱桃的人就格外会关注别人的樱桃够不够大。但是,那杯放着小樱桃的圣代可以有着更好的冰淇淋、巧克力酱、坚果碎……而这些对一杯好圣代来说,可能才是更关键的因素。
只关注别人的樱桃,会让自己有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也会让自己更容易苛责别人。Jess 认为,这种人其实是缺乏经验,没有吃过好的圣代,也看不到问题的实质,于是「天天盯着那颗樱桃,用 cynical 的态度对待一切,直到有一天,把自己包装成一罐纯的糖水樱桃」。
实际上,樱桃获取的门槛可能是很低的,而做好冰淇淋可能才是困难的部分。我们习惯性的认为观点更重要,如何呈现只是次要的。如果没有亲手做过一件事,就不会知道事情中真正关键的部分是什么,于是就会产生错判。
我基本认同 Jess 的这种说法,确实,真正重要的事情可能并不是最明显的,我们需要上手、需要潜进去,才能体谅其他人,也才能有机会去在真正重要的地方努力。
如何给艺术作品起标题
前几天看到艺术评论家 Jerry Saltz 在 instagram 上分享了他自己对艺术作品标题的看法,内容部分翻译如下:
过于直白的标题是无益的。标题应该给作品创造更多的空间,但如果你直指主题或是硬要用蹩脚的双关语,那么作品的空间就会变小。你不仅会限制作品,还会泄了自己的底。
「无题」总是好的。「一件雕塑」或是别的什么也好。这样能创造一个开放的背景。
最好的标题也许就是杜尚的「L.H.O.O.Q.」:它什么也没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了。(另外,LHOOQ 这个笑话只有会法语的人能懂,只会英语的人是看不懂的,而这就又给标题增加了一些个性。)(译注:这件作品的内容是一张被画上了胡子的蒙娜丽莎,而L.H.O.O.Q. 用法语读起来像是 Elle a chaud au cul ,也就是「她的屁股很火辣」的意思。)
想起我自己给作品起标题的时候,反而是因为看到太多艺术家喜欢给出含含糊糊(甚至莫名其妙)的题目,所以故意把题目起得非常直接了当。这样做确实限制了作品被观看和理解的角度,从某种程度上也是限制了作品可以走到何处,但同时我也可以更加主动地掌握观众对作品解读的角度。
我倒并不觉得这种 trade off 就一定是「亏损」的。也许这样确实会损害作品的经济潜力,但是反正我的作品也不卖钱,我更看重创作意图与作品呈现之间的联系。直抒胸臆是我与观众沟通的诚意。
从上瘾现象看人与机器的关系
在解散派对上听了李奇介绍老虎机的上瘾机制,进而去看了他早前介绍互联网与赌博业类似之处的文章。里面提到所谓成瘾,就是把原本正常的大脑奖赏机制搞「短路」了,也就是使用某种方法,直接刺激大脑,产生大量的多巴胺。这样一来,原本正常的多巴胺机制就不够劲儿了,我们总想要直接就嗨到极点。
造成「短路」最常见的方式就是使用化学药物,而除此之外,特定的行为也能通过心理渠道造成类似的效果。赌博与游戏就是这样的一类活动。大家都在研究如何能让玩家更加上瘾、如何能让玩家持续游戏,而互联网公司常说的「用户体验」、「留存」、「日活」等概念其实也是类似的意思,大家最终的目的,都是让用户离不开,让用户上瘾。
然而,并不是所有可能造成「短路」的行为或药物都会造成「短路」。这一点非常有意思,其中一个例子就是,虽然美国在越战时大量使用海洛因作为止痛药,但 90% 以上的美军海洛因使用者在回国后一夜之间就停止了使用,并没有出现成瘾现象。
这就说明,也许上述药物和行为本身并不是造成上瘾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们与它们之间所建立的关系。在美国关于公民是否应该有权持枪的争论中,美国步枪协会提出的口号是「杀人的是人,而不是枪」,这和王欣在快播案审理过程中所说的「技术无罪」类似,但布鲁诺·拉图尔却认为,「既不是枪杀人,也不是人杀人,枪与人之间的关系才是重点: 拿了枪,你就变了;枪被你拿了,枪就变了。因为你拿了枪,你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而枪也因为跟你产生了关系而变成了不同的物体」。
这就提醒我们要去关注自己与机器之间的关系,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趋势就是,我们现在与机器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了。机器给我们创造了一个「谜境」,我们在其中可以暂时躲开现实世界中的纷乱与不确定,而获得一种「虚幻的确实感」。
而「这个时代背景是,每个人都在社交过载的状态中。人们不会直接打电话给朋友,是因为可能『打扰到他们』。当年乔布斯可以在电话黄页中直接找到惠普老板的电话,打过去后对方还愿意跟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聊上几句,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这个时代背景是,每个人都在选择过载的状态中」。
这种选择过载造成了一种存在主义危机,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但很多时候,我们又对选择的结果无能为力,于是我们就更加沉迷于机器所构建的虚拟选项之中,那些我们可以尝试、改变、重来的选择,让我们越来越无法抽离,甚至开始替代并反噬现实。
George Bush 在卸任时给 Bill Clinton 的信
好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关于「取消文化」与「政治表态」的事情没写,主要是因为还没想好,看什么时候想清楚再说吧。
祝好,下周见!